“你知道1573年在中国历史上是哪一年吗?” 采访间隙,姜山反问了记者一个问题。
见记者一脸懵,他公布答案:“明朝万历元年”,并补充:“我查百度了。”
“到了我们现在的年龄,就会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感兴趣”,这是姜山当下的一种感受。尽管在旁人看来,他与“传统”实在搭不上边。
他于1994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,有留学经历,多年来从事金融相关的职业,曾就职于华尔街投行。同时,他还是一名翻译工作者,能翻英、法两种语言。
但记者之所以找到他,却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——诗人。
借着国际诗酒文化大会暨第四届中国酒城·泸州老窖文化艺术周的机会,我们请姜山谈了谈他的生活与诗。
以下为采访内容节选:
记 者:写诗和搞金融,一个感性,一个理性,您同时做着反差很大的两件事。
姜 山:其实是这样,我是1994年从北外毕业的,大学的时候写过一些东西,但那时候是业余爱好,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做金融相关的工作,从1998年到2008年之间没有再写诗。
这期间,做了点翻译的东西,我可以翻英文和法文两种语言。英文是我大学时学的,法语是自学的,比较初级。
然后直到2008年,我又开始写诗。现在可以看到的东西,基本都是2008年之后写的。2008年,我正好在华尔街投行工作,金融危机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冲击,然后重新开始写诗。大学时候写诗,不能能形成自己的风格,2008年以后,可能慢慢找到了自己的一些东西。
记 者:您好像很符合人们说的 “斜杠青年”。
姜 山:可惜已经不是青年,只剩斜杠了。
记 者:90年代的校园诗人,还会像80年代一样受欢迎吗?
姜 山:实事求是地讲,不是。我是1990年上的北外,那时候身边写诗的人很少,反正北外是这样。
去年,我们几个朋友做了一本书,出来做活动的时候,他们80年代毕业的人,都讲了很多那时候火热的诗歌生活,但我和另一个90年代毕业的人,就没有什么可讲的,我当时还问:“我们上的是一个学校吗?”
我觉得可能90年代以后,大家开始关注日常生活,关注经济生活和就业问题。但这挺好的,如果一个班里有好多天天写诗的人,那也很奇怪。
记 者:现在年轻人用来充盈精神世界的方式太丰富多样了,所以可能喜欢读诗的人可能更少了,这个您怎么看?
姜 山:我觉得很正常,而且这是挺好的一个现象,没什么不对。你去问很多诗人,他们闲暇时间都在干什么,也未必天天都在读书。
我其实觉得,诗歌在任何的时代,都应该是少数人的。唐诗如此辉煌,但实际上,唐朝的诗人,至少是好诗人,密度也不是特别高。唐朝是从公元618~932年,300多年里,真正名留青史的诗人,又有多少呢?
其实艺术的形式,不能限制的太窄。不一定说写在纸上的一行行文字是诗,别的形式就不是诗。我觉得用影像也可以拍出诗来,或者用声音也可以制造诗。
记 者:有人会把诗人当作一个职业,您呢?
姜 山:对我而言,写诗完全是个人的东西。包括我写的内容,其实更多的是自己的一些生活体会和感受什么的,有些是很好玩的事,我可以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:
今天我们乘大巴车去参观,做导游的女孩跟我们的一个朋友聊天,她说再开一段会路过一个叫“zhong山”的地方,就是说有一座山名字叫“zhong山”。我的朋友就问,“zhong山”是孙中山的“中”吗?她说不是孙中山的“中”,她说是zhong心的zhong。然后我朋友说,那还是孙中山的“中”,她说不是,他俩就把对话停在这了。然后等车过去的时候,我就看实际上是忠心的“忠”,忠诚的“忠”。 有时候生活中很容易产生这种误听误判。
这种很小的事,其实挺好玩的。有时候我会写写这些东西,叙事性的一些东西,其实就是写个人的经历,只不过我把语言变一变、稍微转一转,没有直接平铺直叙。
我过去写的很多诗,其实是给我喜欢的人、家里人、朋友什么的,这是一方面。所以我觉得写诗大概是几块,一块就是跟别人的一种交流,另外一块就是一种安慰,就是这道理你也明白,但我用诗的方式再跟你讲一遍,让你可能好过一些。
我完全没有在生活之外写过东西,全是生活里面的东西,每一件事都跟生活直接或者间接相关。
记 者:您觉得什么样的诗人,能称之为好的诗人,或者卓越的诗人?
姜 山:从一扇小门进去,带你走进大房子的诗人,可能是一个好的诗人。用切身地感受,而不是想象的感受,从一个角度带你去认识世界。这种认识不同于科学,通过科学去认识世界,会让你有一种满足感和成就感。而诗歌带来的那种发现,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慰藉。
其实我打个比方,我曾翻译过一首关于伦敦的诗,是法国诗人兰波写的,里面有一堆描述伦敦当时景象句子,其中一句让我特别感动——那是描述当时伦敦的雾霾的。我翻这首诗的时候,大概是在2013年左右,那时候北京雾霾还比较严重,读到这里,忽然感觉心里有一种安慰。
其实人在雾霾里、在不好的情绪、不好的环境里,容易自怨自艾。但当你知道其实在历史某一个阶段,一个地方的人也感受这个东西,并且他们走过去了,你今天去伦敦看,空气已经很干净了。说白了就是人某种同情心、同理心,今天我所承受的苦难,跟你所承受的,形成了一种彼此的呼应。
记 者:您的一本诗集名字是《危兰》,为什么叫这个名字?
姜 山:“危兰”实际上是一个英语,the wave line,像波浪一样的线,就是地平线。所以我当时在给书想名的时候脑子里有一个意象,就是说人早上出来看到远方的地平线,因为太阳出来的时候光会使地平线弯曲,就像在海上的海浪一样,所以是个弯曲的线,像海浪,有波浪的线,然后把它给转成了“危兰”。
记 者:难怪揣测不出它的含义。
姜 山:没有人可以揣测到,因为完全是自己想出来的。其实有时候诗人会有这种癖好,就是把这东西给转一下,让人猜一下,或者是让你产生好奇心,所以你会来问一下,不然你不会问。
记 者:您在写诗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癖好?
姜 山:没有,我写诗特别快。因为我没有特别大的作品,写的基本是自己的生活和想法。
而且写诗给我的感受,就像过独木桥。在有冲动想过桥时,如果走得快,很快就走过去了;如果想在桥上慢慢看看风景、要好好琢磨,可能就掉下去了。所以我必须要迅速地通过,不然过不去,会掉下去,不能完成。
记 者:您是一个特别善于时间管理的人吗?感觉您在有限的时间里,掌握了超多技能。
姜 山:跟特别会时间管理的人比,我不太行,我不是那么把自己弄得严丝合缝的。但是我比较的自律。
其实事情也没有做得很厉害,金融大概是一个七八十分,因为出道比较早,我们那个时代出国的人,过来做投行的人,这些都还相对来说,比较不像现在竞争这么激烈,写诗我肯定还没入门,所以这个说不上。
记 者:这次您对泸州的印象怎么样?
姜 山:我昨天还想开玩笑写一个东西,就是说在其他地方,hotel,可以叫“酒店”,也可以叫“饭店”,但在泸州只能叫酒店。这当然是泸州老窖以及当地酒产业带来的影响。
然后就是我的一些感受,到我们这个年龄,开始慢慢关注中国传统的一些文化,到一个地方,会想着看看当地的一些古建筑什么的,说起国窖1573,就会想1573年是中国历史中的哪一年?你知道吗?
记 者:不知道。
姜 山:明朝万历元年。我是查百度。到了我们这年龄,会很关注这种历史文化的一些东西。
10月份,我还去山西看了两次古建筑,现在对这些东西特色感兴趣,会感觉挺饥渴的。见到长江还是会感动,见到什么沱江也会,看到中国的山水会有那种感动,你可能还没到这种年龄,反正我最近就是这种感觉。
记 者:这次国际诗酒文化大会的主题是“让诗歌温暖每个人”,在这么一个特殊而艰难的年份,您怎么看待这句话?
姜 山:你说的“温暖”,是个正向的词汇,我反向来说,就是能缓和一点疫情对心灵的冲击。
附:姜山诗作《泸州》
泸州
树苍郁之后,结出
木头石头钢筋混凝土果实
塔在每个冬春
更新一轮自己
江上两种表情缓缓交汇
怨她太老的少年,已死
又一辈子,酒还年轻
析出碎得发热的粮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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